很多人或许已经忘了,2015年,被不少媒体和业内人视为「中国科幻电影元年」。 2014年10月17日,《三体》宣布将于年内开拍。 2014年11月20日,中影公布了三部科幻电影项目,分别是《超新星纪元》、《流浪地球》和《微纪元》。 也是在这个月,郭敬明立项了他的科幻新作《未来未来》。 到第二年,科幻IP的版权交易数量陡增,数十个大小项目相继立项,这其中,包括刘慈欣的《球状闪电》与《乡村教师》(改编名为《疯狂的外星人》)。 也是在2015年,《流浪地球》和《上海堡垒》在上下半年先后立项,导演方面,中影选中了郭帆和滕华涛。 四年过去,那数十个启动的科幻电影项目,多数仍在开发和筹备中,诸如《三体》的遥遥无期,让众多科幻迷既望眼欲穿,又失望连连。 2019年,三个项目顽强地走到了最后:《流浪地球》、《疯狂的外星人》,和即将公映的《上海堡垒》。 路 于是,人们开始将2019年视为真正的、当之无愧的「中国科幻电影元年」。 考虑到过去几年里,中国科幻电影经历的所有无奈、困境、进步与突破,这的确是个令多数人欣慰、甚至为之兴奋的开端。 当之无愧的元年。 站在创作者对面的我们,该以怎样的态度,面对步履艰难、却也卓有成效的未来中国科幻电影? 百花齐放「《流浪地球》和《上海堡垒》,是中国科幻电影在同一时间向不同方向做出的摸索和尝试」。 中影股份发行分公司副总邓凌燕这样总结道。 这样的对比,当然是不可避免的,也是预料之内的——前者的成功,为后者拓宽了路,同时却也无形中拔高了准入标准。 路 ▲《流浪地球》 「每一个科幻的子类别,都有自己的固定受众,对待外片上观众已经足够成熟了,就像大家不会拿《变形金刚》和《星际穿越》去做比较」。 过去几年,邓凌燕依次在中影制片部门和发行部门,全程参与了《流浪地球》与《上海堡垒》的从无到有。 「但我们不能怪观众去比较国产科幻,只能说我们现在的中国科幻电影太少了」。 数量太少了,这也引出我想说的第一个态度—— 中国科幻电影必须百花齐放,而各个类型之间,并没有多少可比性。 路 ▲《上海堡垒》 「《流浪地球》和《上海堡垒》是两部完全不同的科幻片。 前者主打的是世界观,它根植于大刘创造的世界;后者的主题则是对抗外星人,世界观相对简单,更突出对立的一面」。 这是明面上的文本区别。 特效层面,《流浪地球》主要是环境特效,拍摄方式为绿幕实拍+后期合成。 《上海堡垒》因为有外星人,那么数字角色与现实环境的交互,就是视效上需要解决的最大难题。 路 ▲《上海堡垒》 「《流浪地球》是合成,《上海堡垒》是交互」。 邓凌燕在点出两部影片特效制作上的根本差别之余,还着重强调了中国科幻电影共同承载的两个基础任务—— 一是建立中国式的文化语境;二是由此延伸出中国式的视觉风格。 以《流浪地球》为例,中国人对土地、父子的情感,成为了影片一外一内的两大叙事内核。 而由文化延伸,视觉风格上,也选择了不同于美式极简风的苏联重工业美学,这同样是中国人潜意识里足够熟悉的认知。 路 ▲《流浪地球》 应该说,做好了这两个部分,中国科幻电影也就具备了打动中国观众的第一道、也是最重要的那道准备。 这是百花齐放的基础所在。 差距是显而易见的我们继续向更细节的制作层面前进。 这也引出第二个态度,不妨先丢出结论—— 承认中国科幻电影与好莱坞科幻电影之间存在差距——这并不难做到——难的是,认识到具体的差距到底是什么。 这方面,在中影参与过制作与发行的邓凌燕感受很深,「最直观的差距,当然是预算」。 说到这,她笑了笑,「每一部漫威电影的视效成本都至少超过一亿美元,这是目前我们无法企及的」。 路 路 ▲ 无论是《流浪地球》还是《上海堡垒》, 大视角下的视效表现都是足够惊艳的, 预算上的差距,更多体现在细节部分 表面看,跟好莱坞的差距是预算上的。 向内继续找原因,则还有更致命的:经验不足。 由此引出的,一是人才短缺;二是整个行业的基础设施建设不完善。 「漫威有这样三个部门,视效管理、资产管理和技术管理。 视效部门负责具体项目的视效管理,包括制作和创作方面; 资产部门负责数字资产管理。确保每一部漫威电影产生的数字资产是同一个格式,保证未来创作的延续性; 技术部门负责基础设施的搭建和维护。相当于在内网搭建一个云端的数据库,每一个做完的镜头都在这个云里,所有部门都可以基于这个云端来展开工作」。 路 ▲ 对灭霸的铺陈贯穿了整个漫威宇宙, 背后考验的正是上述三个部门 介绍完好莱坞的体系,邓凌燕说出了重点—— 「我们国内,目前还没有拥有这三个部门体系的公司」。 「未来,我们需要有这样的公司或部门,制作大体量大制作的系列电影,并为完成整个产业链的建设做准备」。 再多一点时间在差距面前,一些偏见便显得尤为扎眼。 《流浪地球》是对吴京的调侃,乃至「吴京主演的我就自动屏蔽」; 《上海堡垒》看起来则要严重得多—— 针对鹿晗的恶意,从未间断。 路 「放在五六年前,在中国拍摄一部科幻片,最大的困难不是如何拍,而是创作者怎么在一开始让别人相信这事情能成」。 这里的别人,是投资方,是观众,也包括演员。 当初做《流浪地球》,因为幕后主创在科幻领域缺乏经验,投资方一定会要求有足够知名度和市场号召力的演员加盟。 「当时列了好几页的演员表,从最大牌的到默默无闻的全找了一遍,可以说是全部拒绝了我们」。 「那时的中国科幻电影就是个雷,演员不愿意冒这个风险也能理解。所以,后来找到了吴京,找到了屈楚萧,我们就特别感恩」。 邓凌燕说,在《上海堡垒》这个项目上,找到鹿晗后的心情,是一样的。 「如获至宝。因为在那个时候,没人相信中国科幻电影能行,他们相信了。彼时彼刻,鹿晗是第一个相信这个项目的人」。 路 这便引出我想说的第三个态度—— 在尚未成熟的起步阶段,谈不上保护,但我们需要尽量收起那些不客观的恶意。 这恶意施予地毫无成本,但一定规模下带来的伤害,却可能是致命的。 这和具体哪部影片无关,关乎的,是整个中国科幻电影。 但不管怎样,应该说,《流浪地球》的成功,为所有后来者打通了太多此前普遍存在的障碍。 「观众认可了,资本相信了,电影人则更有信心了,团队也逐渐培养出来了」。 中国科幻电影,必须抱团生长。 路 路 ▲ 东方明珠是中国科幻电影目前最具存在感的标签 《流浪地球》与《上海堡垒》加起来,近4000个特效镜头,近一万名工作人员。 这些明面上的数字,和活生生的经验,就是未来中国科幻电影继续向上的最大财富。 最后,用第四个态度来收尾好了—— 给多一点时间,也给多一点耐心。 「这一步,是中国电影无论如何都必须迈出去的」。 如今,这一步已然迈出。可以说,中国科幻电影未来的成败,握在每一个人手里。 |